小唯

【盾冬】love story

没有写完

ooc日记体瞎编预警  不会用LOFTER

主要是队詹日常 队詹真好吃

原文上编辑修改更新(

一.

那是他们婚礼结束之后收到的一份意外礼物,来自爱荷华州,寄件人写的是(S.G.D女士),收件人位置写的是(给巴恩斯中士:物归原主)。打开包裹,从里面掉出来的是一份长长的郑重的信件,还有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陈旧的黑色笔记本,纸张泛黄,看起来很有年头,以及一些散乱的明信片、剪贴画。信件里详细说明了这个笔记本的由来,其中还涉及到一些曲折有趣的家族故事和人物关系,在此不便赘述。

删繁就简而言,这本笔记于从1943年起由谢莉尔·格恩尼·达维斯女士代替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中士保管,前者在1943—1944年间曾作为随军医护人员跟随著名的咆哮突击队在意大利作战,在1944年后调回后方,就职于波士顿退伍士兵互助中心,直到1970年迁居至爱荷华州。在达维斯女士去世之后,其子女在她的遗物中发现了这份陈旧的日记本。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们冒昧阅读了这份珍贵的一手资料,它被保存的很好,所有的历史学家都会感兴趣这样一本日记。关于那场伟大的反法西斯战争、咆哮突击队的历史、四十年代士兵生活风貌,关于战场心理治疗与一位勇敢的士兵,关于信念和理想。但最后,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单纯的爱情故事(love story)。现在,我们很高兴能够将它物归原主。”

“谁是谢莉尔·格恩尼·达维尔?”冬兵困惑的问。“我想,你没有和我讲过这个女人?”

“我记得,呃,她是你那时候的女朋友,一位短期随军心理医生,长得有点儿像丽塔·海华斯。”史蒂夫对自己的新婚丈夫尴尬的解释道,语气里不乏酸楚的嫉妒,“说实话,那时候我不是很了解你的感情状况,并不是说我不关心你,只是你好像总是在换姑娘。就和在布鲁克林的时候一样。”

“我有那么混蛋?可我不是总会回到你的身边?”冬兵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史蒂夫伸手穿插在他及肩的棕色长发里,将他揽到自己怀中,他们交换了一个温情脉脉的长吻,并靠在长沙发上挤在一起翻开黑色的笔记本。第一页非常郑重的写着J.B.B。他们看得很慢很慢。一个小时以后,冬兵不得不侧过身子搂住金发的超级士兵,后者将毛茸茸的脑袋搁在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的胸膛上,泪水打湿了他们的情侣居家服,哽咽得像个两百磅的孩子。

“我是个傻瓜。我曾经让一生挚爱一个人留在孤独和痛苦里。老天啊。我不知道。我以为。”他语无伦次,长睫毛上雾蒙蒙的。“我总是这个样子。我是个胆小鬼。”

一生挚爱。冬兵被这个词烫了一下,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淡红色。

“你也曾从孤独和痛苦里把他拯救出来,为他和117个国家决裂,还拯救了世界好几次。”他严肃的提醒道,“并且今天早上你们还来了一场辣透了的晨间性爱,上午一起去买了床头挂画和早餐牛奶。至少这个故事有个happy ending。”

二·

巴恩斯:

四月十九日 晴朗

我认为自己撑不下去了。不敢相信,今天我抽了十四根烟,晚上又去跑去医务所找了谢莉尔。焦虑,失眠,噩梦,心律不齐。她问我梦见了什么。那真的很难描述。一个广袤空旷地方,发光的蓝色的立方体,意识漂浮在高维度空间,在一张手术台上,有人在肢解我一生的故事。它们散落在四面八方,像面粉、雪和眼泪,像频谱图上间隔遥远的脉冲信号。

操。她问我有没有告诉罗杰斯队长。怎么可能。谢莉尔是个好姑娘,她答应帮我瞒着这事。她只认为我从纳粹那里逃回来之后有一些创伤后应激障碍。她建议我写日记。十六岁的时候,史蒂夫送过我一个笔记本当生日礼物。日记使人免于遗忘,也可以用于倾诉。我跟他说,该死的,难道你不会帮我记着吗,如果我被哪个小妞甩了,难道我不能和你倾诉吗?

搞到两盒香烟。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盯着香烟的火光让我好受一些,火星从一段徐徐移动到另一端,令我有时间流逝的实感。我在营帐里咳嗽,罗杰斯不准我抽烟。他说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肺痨而死。明明他自己才是肺结核病史者。然后我就开始写日记,他要看我的日记,我说:“想都别想。”

四月二十日 小雨

我很怕,很怕,我不知道那些德国佬对我做了什么,但我得留在战场上。我逃掉了常规体检,伪造了体检报告,我觉得我越来越像某人了。罗杰斯把我的烟都拿走了,我现在脑子乱成一团麻。

谢莉尔对我说,军队里狙击手最容易出现心理问题。我也许只是有点儿压力过大。“你看起来很孤独,你的绿眼睛让我的心都要碎了。你应该和罗杰斯队长谈一谈。”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待在阴影、噪声或是寂静之中连续十几个小时,并且保持精神高度集中。那时候,时间的概念会变得模糊,它们变成了四倍镜中的目标点,有时候在移动,有时候只有大段的空白。从医务所出来,我碰到了罗杰斯,他问我为什么最近总是去找心理医生。我告诉他我在和谢莉尔谈恋爱。

四月二十三日 小雨



我认为写日记是有帮助的,我的焦虑症不那么严重了。当我告诉谢莉尔这一点时,她认为我只是需要倾诉。“现在你可以试试写下来那些日常小事和最困扰你的问题。”我不知道最困扰我的是什么。

有一个困扰:现在我不得不向罗杰斯借墨水,因为在领取生活补给的时候我压根没留意这玩意儿,和大多人一样,我只在乎那些巧克力、五颜六色的工业水果硬糖、万宝路香烟和下流的黄色画片。糟糕的是上墨水的时候我不小心拧爆了墨囊,墨水飞溅得到处都是,脸上,手上,我唯一一件能穿的汗衫,还有罗杰斯桌上的照片。我发誓我不是有意看到,只是他把佩吉的照片就那样放在写字台上,上面还压着一块漂亮的铜怀表。

“这回我不会再帮你洗衣服了。你自己解决。”罗杰斯愤怒的说。但是他话锋一转,“除非你给我看你的日记本。”见鬼,他为什么总是在打我的日记的主意?

四月二十四日 雨

上午一直在下雨,洗的衣服没有干。我没有可以穿的上衣了,只好暂时光着上身,大家夸张的拿这件事情开三俗的玩笑。因为下雨,大家在营地里面磨咖啡豆煮咖啡,用医用纱布过滤后倒进铁皮罐头里面。杜根教我们在咖啡里面放白糖和鲜羊奶。羊奶是从附近村子里面买的,军队不配发这个。

罗杰斯最后借了我他的卡其布衬衫。虽然我们又吵了一架。他认为我不应该光着膀子在营地里乱晃。“巴基,这是战场,不是你在后巷和小混混打架耍帅的地方。”鸡妈妈罗杰斯。他是不是认为我抢了他的风头?他的衣服太大了,根本不合身。

四月二十五日  阴天

她问我对于罗杰斯是什么看法。我很惊讶她会问这个问题。我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基本上就像宣传报纸上说的那样,我们的友谊自童年而始。最初,他经常到我们家来送牛奶,那时候他只有八岁,个子很矮,病恹恹的,我父母留他吃午饭,我给他看我的地球仪,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他的母亲是一位护士。

如果她想问美国队长少年时代的蠢事,我可以讲一整天不带重样,每一次我去找他,不是在病床上咳得满脸通红,就是在小巷的垃圾堆里面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他特别、特别喜欢多管闲事,就好像有强迫症似的,现在也这样。我们天天因为小事吵架,然后又马上和好。

谢莉尔:“我不是想问这个。我在乎的是你的看法。当我们谈起他时,你总是下意识的掩饰、紧张或者喋喋不休。是因为你的好友给你带来压力了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也许是对的。(一些涂改痕迹)有时候我甚至认为那该死的血清把我的史蒂夫带走了,但是我知道一切其实和血清无关,只关于我糟糕而可鄙的内心。我甚至不敢在日记里面写Steve这个词,它让我心绪不宁。(一些涂改痕迹)我很嫉妒。

四月二十六日 晴

战壕里面跑进来一只小羊,可能是村子里面走丢的。但是没有人认领。羊真的非常非常可爱,眼睛湿漉漉的,背上的毛摸起来很舒服。我告诉罗杰斯,退伍以后我要搬到乡下去,养一群白花花的羊羔,在庭院里放一张太阳椅。罗杰斯说要搬到我的隔壁。

大家轮流去抱小羊,给它起名字叫珍妮。安德烈给我们拍了几张照片。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份美国队长大战希特勒的宣传漫画册子。fuck。我用我收藏的丽塔·海华斯丝袜写真和安德烈交换了漫画。那可是丽塔·海华斯。

四月三十日 晴 

一个噩梦:我孤零零的躺在一片虚无的白色当中,睁不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颜色都被抹去。那是一片雪地。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来,慢慢把我四肢覆盖,风声在割裂我的耳膜,喉管里面也堆满雪,很难发出求救的声音。视野就那么慢慢变暗,好像终于被暴风雪埋起来,结成冰块,直至死亡与孤独的深渊。

醒来的时候我吓得大叫一声,还是呼吸不畅,却发现原来是罗杰斯的手翻过来搭在我的胸口,他整个人靠过来,半边身子压在我身上,过度发达的胸肌挤着我的肩膀。我感觉他至少有240 磅。

他被我吵醒了。我颤抖的快要哭出来。“烟。”

我觉得自己当时脸色一定糟糕透顶。因为罗杰斯吓坏了,他递给我卷烟,帮我打上火,不停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他我梦见自己在一片雪地里被活埋。他说:“我会找到你。”天。我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一本正经的冒傻气。他靠过来紧紧的抱住我,将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我感觉到他有力的呼吸和心跳,像黑夜之中一台稳健运转的的电机,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以为他的嘴唇擦到了我的后颈。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是个百分百纯洁处男,我几乎要断定他在调情。

他坚持说:“不要怕。如果你迷路了,被埋在雪里,我会去找到你。即使冻成冰块,我也会把你焐热化出来。”原话我也记不清楚了。

我们坐在床上静静拥抱了一会儿。(许多涂改痕迹)。我想起来许多童年时候的事情。我知道美国队长不是只收到赞誉和崇拜。在咆哮突击队之外,军队里有不少人非议他。他们认为史蒂夫·罗杰斯只是个幸运儿,血清带来的超人能力让他变得自大又固执。那是他们的误解。实际上在打血清之前,史蒂夫就已经自大又固执了,他一直这个样子。

五月五日 阴

我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写日记。有时候会比较忙。站岗,战斗,训练,或者有狙击任务。频繁失眠和噩梦。安眠药还剩下一小半。但是我们正在迫近前线,我不能吃那玩意儿了,除非我已经做好准备让半夜偷袭的敌人打爆我的脑袋。杜根和弗尔沃斯说我的黑眼圈像画了迷彩一样。为了避免在梦里被二百四十磅的雪埋起来,或者是因为噩梦吵醒罗杰斯,我坚持己见把和两张拼在一起的行军床拉开了。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因为极端缺乏睡眠而没有力气说话,这导致罗杰斯以为我在和他赌气。该死,我能因为什么和他赌气呢?因为他在我们干掉德军一个步兵营之后的联欢会上,用蹩脚的磕磕绊绊的恭维话赞美佩吉的白色礼裙吗?因为他把那姑娘的照片装进怀表,还把怀表放进制服内兜随身带着吗?因为他一脸忐忑,耳根通红的问我应该如何同女孩聊天吗?因为他在我如此煎熬痛苦的时候,竟然和那女孩约定一支胜利之舞,而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吗?

我没有在生气。我太累了。现在大家都在以为我和罗杰斯因为女人的关系在冷战,花边故事传的沸沸扬扬。操,我就是有点儿懒得澄清,就让罗杰斯信以为真吧。这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在我搬开行军床后,罗杰斯严肃而受伤的坐在床边,“巴基,我想我们得谈谈。”

“我认为没有什么好谈的。”我有气无力的、冷冰冰的说。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很难支撑下去了。说出来也许是解脱。最好后果就是我会离开咆哮突击队和107步兵团,被送回后方,待在退伍士兵看护所等待胜利的消息,拿五百八十块钱的补偿金,等一张写满史蒂夫·罗杰斯和佩吉·卡特的婚讯和浪漫故事的报纸,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如果我可以参加他们的婚礼。(一些涂改痕迹)。如果情况糟糕,在阵亡名单上看见我可怜的小史蒂薇,而那时我却不在他的身边,我怎么能忍受这个?

五月六号 晴

今天主要任务是校准武器。为了保持高精度的射击,狙击步枪每用一段时间就需要重新校准。拆枪、清洁、拧紧瞄准镜螺丝,固定支架,然后跪在工作台前,从瞄准镜里看三百码和六百码外的靶心。一切顺利。

菲利普斯上校看过我的射击训练,他说我是他们能找到最好的狙击手。很奇怪,在很小的时候,我有过许多理想。我曾经告诉罗杰斯我要环游世界,去胡夫金字塔、科罗拉多大峡谷、非洲草原和热带雨林,或者做一个宇航员到火星上探险。我们趴在那个简陋的地球仪前面,一边兴致勃勃的制定旅行计划,一边吃我妈妈做的炸面包。我认为罗杰斯可以当一个画家,我可以当他的模特或者助手。在许多可能性中,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变成一名狙击手,也想不到史蒂夫会变成美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士兵。

五月十日 晴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写到过这件事,关于那只小羊。现在他们都叫她“珍妮·巴恩斯”,因为只要我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绕着我打转。我和大伙一起去村子里,珍妮也迈着四条腿一扭一扭的跟着我钻酒馆,大家都哄堂大笑。

这里是意大利的边境。村子里住的大多数都是意大利人,他们会一点英语,我们也学会了一点意大利语。罗西太太告诉我说:“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打仗不可。我们原本在这儿过得很好,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我们养了一些羊和鸡。我不明白墨索里尼为什么要把奥利弗从我身边夺走。”她是一个红头发身材臃肿的农妇,脸上有许多雀斑,丈夫已经去世,儿子奥利弗可能在英国战俘营里。我把珍妮托付给罗西太太。我们不可能带着一只咩咩叫的小羊继续推进。

五月十一日

星期六邮报的一位战地记者打算为美国队长与咆哮突击队拍一个宣传短片,那感觉有点像拍电影,我甚至怀疑他们以后会不会搞出来美国队长的电影系列。我们没有人干过这个,大家在镜头前面夸张的推来搡去。他过来说想拍一个我和罗杰斯的特别镜头。

我问他:“那应该怎么做?”

他说:“就表现的你们像是最好的朋友那样。”

我和罗杰斯都笑翻了,这是绝对一周以来我们关系最好的时刻,我纠正说:“但是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五月二十四日 晴

等我回过神来,一切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罗杰斯背对着我在写字台前处理作战报告书,宽阔的背影像一座小山。我无所事事躺在行军床上看报纸,腰、胸膛和腿上都缠满了绷带。他告诉我在我昏迷期间,子弹碎片已经手术取出,大部分伤口已经缝合,失血也已经止住。但是由于严重的细菌感染,情况依然不太乐观,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他看起来很憔悴,像几天没有合眼,我太了解这种感受了。

“因为我最后跳进了河里。那是海德拉搞化工的排污河,河水又脏又臭,一股福尔马林和臭鸡蛋味。”我说,“我就在想,靠,这也太恶心了。我至少得游到岸上再死吧!”

我将凭借回忆来描述一场艰苦的战役,但以下内容并不可靠,仅仅来源于我的感觉。实际上,由于一切发生得太快,中间涉及了大量肾上腺素的极限时刻与昏迷的空白,以及梦游般的体验,我搞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杜根、弗尔沃斯、乔治和我从通风管道爬进了基地内部,在没有惊动警报的情况下潜入了配电房,拉下电闸。我们的任务是制造混乱,给正面突破争取时间。在走廊里,我们解决了五个、或者六个警卫,然后分散行动。基地里大约有两三百敌人,其中半数是科研人员和工程师,其余是警卫和士兵。一些记不清楚的战斗。

一个秘密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两台嗡嗡运转的独立发电机和一大堆笨重的主机,绿色的小屏幕突然亮起来,如同黑夜里睁开眼睛的毒蛇。然后是佐拉那种鬼魂一般愉悦而喟叹的声音,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说话,如果没出意外,他现在应该正在匆匆逃命。

我差点恐慌症发作。我永远记得那张丑陋的脸和闪光的眼镜片、他给我注射的那些血管里的毒药。我摧毁了主机,但那种电子的桀桀笑声还在继续。

“巴恩斯中士。多么意外的惊喜啊,你与我共同创造了这个不朽的奇迹……这个基地的价值和你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后面还说了很多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有如此强烈的表达欲望。我是说,在我被绑在手术台上和他本人打交道的那些日子里,我以为他是那种沉默、自卑、变态又猥琐的弗兰肯斯坦,科学怪人。德国人资助他搞人种优化实验,但是就连那些纳粹士兵也瞧不起他,背后喊他叫侏儒人。反正,他的声音很快被外面的爆炸声和枪声掩盖,当我从另一个通风管道出来,和杜根他们在约定地点汇合,打算绕回正面时,我们全都惊呆了。基地里的警卫几乎像疯了一样,倾巢而出,他们简直放弃了守卫基地的想法,在黑暗的山岗与树林里,我们不知道那一共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

那段路非常、非常可怕而混乱,但我无法想起来任何细节,我们被数不清的敌人追击,在夜晚里狂奔,射击,突围。m1918勃朗宁自动步枪后座力太大了,在快速打完第二个弹匣之后,我感觉到手掌裂开,流满鲜血,麻木到没有任何痛感。但更多的敌人不断追上来。一颗子弹穿过我的肩胛骨,另一颗穿过腹部,也许还有更多,但那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我要去引开敌人。他们以为我疯了。确实如此。

一双冰冷的手握上我的手替我扣动扳机,我游离于自我之外,朝反方向跑去,将子弹送到尾随而来的敌人胸膛上。我从来没一口气杀过这么多人。我们不是那种视人命为草芥的军队。直到我失血过多,进入了一种迷幻状态,听不见枪声、爆炸声,只觉得周围弥漫着亘古的宁静,星光如此闪耀而温柔,自树梢散落而下,在黑夜里熠熠生辉,指引出一条光辉灿烂的前路。那是河水里星辉的倒影,我跳进水里,甩开了追兵。之后是不间断的幻觉。很多,很多(一些涂改痕迹)。非常寒冷。

直到我醒过来。

直到我醒过来。

五月二十五日 晴

上午,谢莉尔来看望我,还带了一束白色的小野花。我问她:“你知道他们是在哪里把我找回来的吗?”她惊愕的看着我,然后开口说:“你是自己走回来的。天哪,你全都忘了。”

她告诉我,突击队员攻破了基地以后解救了人质,拿到了很多关于纳粹邪恶实验的资料。队长带领大家回到营地,不久,杜根,乔治,弗尔沃斯三个人也回来了。他们受伤很重,满身是血,几乎虚脱,乔治还摔断了腿,直接昏厥了过去(可怜的乔治!)。

“当他们带着哭腔告诉队长你中了好几枪,并且孤身一人去引开九头蛇士兵的火力之后,队长几乎要疯了。他就那么直接背着盾冲了出去。”

她说,一直到天亮没有人找到我,因为没有人想到我会在河的那一岸。上午十点左右,我竟然自己慢慢走回来了,脸色苍白、面无表情,一身血腥气和污水的臭味,拎着报废的自动步枪,像个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幽灵。靠,我真不敢像那画面的恶心劲儿。

罗杰斯把我抱到了急救站,然后我在完全昏迷里做了十四个小时的手术,包括取弹片,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清洁、消毒、缝针。她说罗杰斯一直守在那里。

其实,在我刚刚醒来还不清醒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飞升天堂,因为我看到一位金发蓝眼的天使俯身看着我,眼里盛满悲悯、哀伤和爱。后来,我意识到那是罗杰斯,他的金发过于闪耀,简直就像濒死之时河流里星光,某种意义上的救赎。但我不是特别习惯躺在病床上被罗杰斯打量,因为以前他才是病床上的那一个。好啦。世道改变啦。在我的手还活动不利索的那几天,他喂我吃饭,帮我换绷带和药,我们讲各种琐事和无聊的白烂话,以及追忆往昔。我觉得他在强自镇定,表现得一切情况都还不错。但是有几次,我看到他背过身去,肩膀微微耸动。

傻瓜史蒂夫。

五月二十九日 晴

我已经可以从病床上下来,缠着绷带穿上衣服,在营地里到处走动了。昨天上午,我们还去镇上的救助站看望了骨折的乔治,他情况还好,只是从山坡上下来的时候摔了一跤。说真的,经历过那种战役后,活着见到彼此简直是奇迹。傍晚回来的路上,我问罗杰斯:“想不想去喝一杯?”他皱着眉头说:“巴克,你的伤还没有全好。马尔斯医生说你不应该喝酒。”

得了吧,这样非得憋死不可,我费劲全力在战场上死里逃生,可不是为了活在一个没有酒和姑娘的世界里。吧台上的旧留声机在放《莉莉玛莲》,一串简陋的小灯泡挂在墙上,像是上一个圣诞节的装饰品。男人们和姑娘挤在一起玩牌唱歌,笑声粗鲁又放荡。我们坐在角落长凳上,摇晃着朗姆酒里面的冰块。意大利的夏天真的很热。我和罗杰斯讲弗尔沃斯的蠢事。

“上次那家伙在村子里的酒馆勾搭女孩,结果和一个高颧骨、宽肩膀、穿着波点裙的意大利姑娘聊得火热,我们撺掇他去开一个房间。你猜后来怎么着?那其实是个男人!对方撩起来裙子,下面是两条毛茸茸的腿,他吓得当时就萎了。”我们笑的喘不过气来,冰块在酒杯里面叮叮当当响,罗杰斯说:“老天啊。”他停顿了一下,“我认为上帝造人可不那么精准。说不定他把一个女孩的灵魂塞到了男人的身体里。”

“就像把一个英雄的灵魂塞到病恹恹的小个子身体里,小史蒂薇?”我转过头去看他。我很少思考这些问题,史蒂夫那种艺术家的纤细内心总是让我肃然起敬。几个意大利女孩咯咯笑着朝我们走过来,用蹩脚的英语向我们讨酒,我敢肯定她们是货真价实的女郎。其中一个卷发的少女大胆的凑过来在我们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她的姐妹们哄堂大笑。

“士兵们,她问你们今晚谁愿意做她的丈夫?”

我有点儿喝醉了……这个月以来我从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刻。罗杰斯就在我的旁边,他有点儿不知所措的双手交握望着我。我看出来他的窘境。我笑着纵容那姑娘坐在我膝盖上,但是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吻。她眼里盛着湿漉漉的、轻率鲁莽的、露水一般的爱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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